说到最后,他自己也觉得不舒服了。
佩里咂了咂嘴,好气又好笑的敲了敲玻璃窗。
「维克多,你知不知道他会活活疼死的。」
手术室的男人顿了顿,从一片血腥中抬起头,冰冷眼神注视着玻璃外的女人。抬手扯下上方悬挂着的通讯器。
「我在你身上做过实验。」
一开口,犹如裹挟着西伯利亚数十年的凄冷寒风。
「卡特医生,贝克洛小姐。当年你可没活活疼死。」
她嘴角的笑凝固了。
过了一会,她眨了下眼睛,重新恢復成正常的表情。
「实验品叫路西法,可路西法是六翼堕天使。」
她看着维克多·罗曼诺夫,冷笑一声。
「你想要做到尽善尽美,还得给他再安两对翅膀呢。」
实验室里的动作停止了。
他抬起头,摁下终止手术的按钮。
「路西法」重新被麻醉气体包围,而他背后的魔鬼走出了实验室。
「六只翅膀?」
他挑眉,摘掉口罩。从同样惨白的口罩后露出半张脸来。
「看来想让他死的,是你啊。」
「随你怎么说,维克多。」
她挥挥手示意所有人出去,于是实验室里除了玻璃那边的可怜人,就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她走到他面前,想更进一步,却停下了。
所以他们中间仍隔着长桌。
「你还会时常想起她么?」
维克多勐然抬头看她,那双眼睛里满布狐疑和惊恐。
「你又说什么——」
「她也有一双好看的绿眼睛。」
「……」
「她七岁那年,被纳粹杀死在史达林格勒——」
他一步沖了过来,双手死死捏住她的脖子。狐疑和惊恐变成了疯狂。
而疯狂之后是什么呢?
是畏缩。
是悲伤。
是恐惧。
是——
「当年你把我当做她去挡了子弹,现在恐怕后悔死了。」
她冷冷的推开了他的双手,视线转到玻璃另一边的手术台身上。
他本来有另一种命运的。
如果斯蒂夫选择用他做穿越的实验品。
「我也很后悔。」
「你想干什么。」
「你还记得你妹妹叫什么么?或者,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么?」
「你想干什么。」
「你的父亲是叫伊万对吧?你的妹妹呢?你是不是叫她阿莲诺娃?还是娜塔莉亚?」
「你——」
「我找到她了。」
她用尽最温柔的语气和他讲述最温情的故事。
而玻璃对面的实验品还在因无休止的痛苦轻轻□□。
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。
维克多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。
他好像是盯着地板,非要把地板盯出个洞来不可。但他的手却是攥紧了衣角,牙齿咬破了下唇。
他在颤抖。
极度压抑隐忍后的颤抖。
终于,他那张因实验和贫血而过分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血色。
「她……」
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因为他本就什么也都说不出来。
「我懂。」
佩里像个看透一切的智者一样扮演者疏导心结的温情角色。
可她看着那面的实验品,眼神却是冷的。
「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。一切都遥不可及,一切都近在咫尺。盼望着盼望着,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——」
她顿了顿。
「我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很不在意能不能復活另一半人似的。」
维克多冷笑一声。
那声音以一种沙哑低沉的模样出现,带着嘲讽,带着悲哀。
「五年说起来是短短的几个音节,可对于故事里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的。」
「那每一分每一秒的折磨和煎熬也是真实的。」
「那现在呢。」
他象徵性的问了问。
「就好像是一直盼着这天,却从没真正的想过真的会有这天似的。所以之后我要怎么面对呢?在拥抱痛哭和亲吻之后?」
「我要怎么讲述这过去的五年残忍呢。我要怎么讲,我回到九头蛇,我杀了许多人,我还像当初他们对我们做过的那样又去对别人做实验呢?」
「我要怎么讲,我又一次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我呢?」
「我要怎么讲……」
「我不敢讲。」
她突然转身,看着他。
「就如同你也不敢面对你的妹妹。」
「你不该告诉我她还活着。」
「可让我们还都活着的人也是你。」
她笑。
「维克多,罗曼诺夫医生。我和他都曾是你手下的实验品,你难道忘了吗?」
沉默。
「你告诉我这个。只不过是希望为这种情况痛苦的人再多一个而已。」
「是啊。」
她轻轻点头。
「而这就是我对当初你为我挡子弹的报答。哈。」
她轻笑一声。
「以怨报德,如此而已。」
「罗曼诺夫医生,我等着你的答案。」
第89章 復联四(7)
布洛克敲门。
说手套搞好了,问佩里去不去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