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穿着暗绿色的军装,军衔显示……他是个中士。
这里是一间医疗帐篷。
可自己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,又为什么会在这?
他扯下了针头,搜寻一圈武器无果,只得掀开帘子向外走去。
可手腕被人握住,掀开帘子的动作一滞。
帐篷外,一个穿着白衬衫和军装一步裙的女人正浅笑盈盈的望着他。绿眸清澈,似乎还有淡淡的水光。
「巴恩斯中士今天起的倒是早啊。」她笑着把他推回了帐篷里。
他本可以握住这个女人的手腕,但他没有。
心底有人吟唱着昼夜不息的塞壬之曲,让他顺从了心底的声音。
「你拔针的手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。」
那个女人半是抱怨半是玩笑的说道,一路扯着他的袖口把他摁回了床上。
晨曦透过窗子,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虚幻的朦胧。阳光,恰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曲线。
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拥她入怀的欲望。
「按照巴恩斯中士恢復的速度,今天就可以拆线了。」她扬起嘴角,绿眸一闪一闪的。
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。」
话音未落,衬衫下摆被掀起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腰腹之间的一道缝合印记。
「啧啧啧,我最完美的作品。」
抄起剪刀,指尖还带着沾染了酒精的水润。
镊子闪着金属色泽——
金属?
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臂,那里是血肉之躯的一部分,而不是冷冰冰的机械。
很奇怪的是,他并没有觉得少了安全感,相反,他居然觉得无比的安心。
伤口处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,他看向那个女人,而对方正举着一个空瓶盖,对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。
「一瓶盖的酒精都面不改色,巴基,你今天厉害啊。」
巴基……
谁是巴基?
他想问,又好像知道答案。
「奖励你今天的出色表现,中士,本医生要给你一点甜甜的奖励。」
越靠越近,唿吸扑在脸上。最后,却是一块塞进嘴里的水果糖。
「这可是我最后一块草莓味的糖了。」
似乎满是不舍,眼神也犹犹豫豫的。
「可要是给你,那倒是可以考虑。」
他慌乱的别开了视线,低头向外走去。
「不会又是找斯蒂夫吧。」她拖着长音,带着一副看透了自己的表情。
「要我说,你们老夫老妻组够了啊。就不许伟大的美国队长有点私人空间吗?菲利普斯上校都没有你这么严格。」
他转回身看着她。
而她就好像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似的。
「人斯蒂夫忙着和——」她顿了一下,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,又很快恢復自如。
「——和玛格丽特谈情说爱,顺便展望一下美利坚和大英国协以及全欧洲和全世界的美好未来。你去了打扰他们俩,就算光正伟如美国队长不会和你计较,玛格丽特也是会对我发出『谁让你』的三连灵魂叩问的。」
「所以,最最善良可爱的巴恩斯中士会想在这间医疗帐篷里多陪我一会的,是吧?」
话尾露出甜甜一笑,是记忆里的明媚娇俏。
善良?
是дo6pota
而记忆里?
那是谁的记忆?
帐篷外突然下起鹅毛大雪,天色阴沉昏暗,雪花覆盖世间万物,一切都安静下来。
帐篷里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火炉,绿眼睛的军医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,然后径直靠在了自己身上。
脑海里席捲而过一阵暴风雪,粗糙坚硬又冰冷的雪粒撕扯着记忆的碎片,一切都化作了一地的凌乱。
他痛苦的皱起眉,眼前的炉火明灭扑朔。隐约之间,映出一个词来……
пeчь
……火炉
他似乎听见了锁链崩裂的声音。可睁眼,医疗帐篷里依旧静谧,只有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那浅浅的唿吸声。
她似乎有些睏倦,眼皮一直在打架。可尽管如此,却还是要强撑着和他说话。
「明天又有任务,你要注意安全啊。说好了要给你看我能雪地种玫瑰的神奇能力,我花种都找好了……」
说着,她又塞进他嘴里一颗巧克力。
「还记得吗,merci的牌子。德国人有一点好,那就是他们做的糖都很好吃。」
【「merci?谢谢?不该是我对你说吗。上次我让你去找小护士格林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被自己人打了不合适?」
「盒子上这是法语吗?我不知道。」
「是法语,不过这是个德国巧克力的牌子。」
「你的战利品?」
「一只枪换一盒巧克力,真够贵的。」】
记忆里相似的对话,又是发生在哪里呢?
她拍了愣神的他一下,「我说话呢,你注意下好不好啊。」说完,她还撅了一下嘴唇。
「有没有发现我涂了那根tangee,有没有有没有?」
绿眸里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急迫。
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。
所以最后,是医生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拉的不得不俯下身来看着他,然后,印上轻柔而绵长的一吻。
唇齿相触,舌尖一片柔软。当然,还有糖果的甜味。